梁晓萱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三毫米。
茶水渍干涸的h键亮得反常,像块刚抛光的蓝宝石。
碎纸机又在走廊尽头嘶吼,这次混着法语单词的碎片。
“调档编号fc0927?”资料室老王推了推裂成蛛网的眼镜,“上周就被林总监提走了。”
咖啡杯在桌上磕出脆响。
梁晓萱盯着老王翕动的嘴唇,余光扫见玻璃门外闪过香奈儿套装裙摆。
空气里残留的薰衣草香突然变得刺鼻——和法方合同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凌晨两点十七分,第七封邮件弹出红色叹号。
梁晓萱扯下防蓝光眼镜,电脑冷光在镜片上划出十字裂痕。
罗马的安德烈已读不回,慕尼黑的索菲亚直接拉黑,巴黎的老同学最后回复还停在三年前:“抱歉啊晓萱,当年交换生推荐名额”
咖啡机突然发出尖锐鸣叫。
梁晓萱跳起来撞翻文件夹,泛黄的建筑图纸瀑布般倾泻,2019年巴黎高等艺术学院交流申请表混在其中。
她蹲在纸堆里突然笑出声,指甲掐进那张盖着“未通过”红章的纸页。
传真机毫无预兆地启动,吐出一页全法文文件。
梁晓萱抓住纸张时,薰衣草香气钻入鼻腔。
h键在黑暗里幽幽发亮,茶水渍形状像极了郝宇泽昨天端咖啡时晃出的波纹。
碎纸机的轰鸣突然停止。
十厘米细高跟叩击声从电梯口蔓延而来,梁晓萱抓起染着咖啡渍的申请表按在胸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压过了中央空调的嗡鸣。
梁晓萱盯着视频会议界面里的倒影。
深灰色西装让她看起来像一株脱水的绿植,领口的蝴蝶结歪扭着,就像在水中挣扎溺水的模样。
当纽约代表托住腮帮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拿咖啡杯——耳麦里传来三声闷响,法国方面的负责人皱着眉头推开了镜头。
“文件第三页需要重新排版。”李娜扔来平板电脑,用红笔圈出礼仪手册上的某一行,“阿拉伯客户忌讳用左手递东西,你刚才用鼠标的那个手势……”
梁晓萱紧紧攥住发麻的指尖。
电脑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