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的照映下,顾长晏的脸庞显得愈发苍白,整个人从内到外透着死气沉沉,看起来形单影只,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因为顾家的人,除了他,已经死绝了。
可是现在章免注视着顾长晏的眼睛,有些不确定了,那双眸子里好似藏着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异彩,可以让人涅盘重生。
就连此刻他说出的话,也认真到让章免找不出破绽。
顾长晏好像真的对此愧不敢当,不仅对这件事,还有对暗中保护他的人所做的一切,章免后知后觉意识这一点。
“大哥……”高个衙役感觉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忍不住唤了一声章免。
章免回神,又一轻咳,对顾长晏说:“知道了。”
脑子一热,转头又吩咐老二:“给他将手铐解了吧,就他这一身伤,做不了什么。”
一副铁铐很重,有一二十斤重,什么都不做,单单戴久了都能磨伤手腕。
既然人家给钱了,那他就好好对待。
顾长晏拱手:“多谢章大哥。”
章免摆摆手,没说什么。
高个衙役听命令,将锁了一只手的手铐打开,然后押着人回马厩。
住宿问题章免帮不了,太明目张胆,他还想要官职。
顾长晏顶着马厩里一干没睡的人的视线慢吞吞坐回原位,顺带关上到腰高的木板门。
他的一身药味在这个面积不大又臭味乱横的“通铺”里简直是一股清流,不容忽视。
刚刚在他离开的时间段,衙役已经送过饭了,没人给顾长晏留饭,也没人关心他去了哪里。
但现在顾长晏回来了,而且明显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得到了优待,连手铐都解开了。
流放之前谁不是在京城生活的,谁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就算没说过话,也打过照面,混了个眼熟。
他们知道这人是顾长晏,前首辅顾诩之子。
只是没想到这位天骄落了地,还能得到优待。
真让人不爽。
但是没人开口,没人找茬,因为他们已经身不由己。
而且和顾诩同流合污的官员根本没有流放的机会,只有落地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