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藏青唐装的背影正在指挥合唱团。退休教师许文心摘下老花镜擦拭着,阳光恰好在此时掠过她鬓角的白霜。她的丈夫生前总是说社区合唱团是“乌合之众”,然而如今,那些偶尔跑调的歌声却成了她清晨最为期待的声音,宛如生活的一种特殊奏鸣。活动室角落的储物柜里,摆放着丈夫留下的海鸥牌相机,胶卷匣里还剩下半卷未曾冲印的底片。
蝉鸣愈发响亮的午后,周明礼在琴行阁楼调试着音槌。汗水沿着他的脊椎缓缓滑落,浸湿了后腰的衣衫。突然,他听到楼下来客用指节轻轻敲击出《致爱丽丝》的前奏。戴棒球帽的少年正盯着展示柜里的口风琴,卫衣兜里露出游戏手柄的一角。“老板,这琴能改成电竞主题皮肤吗?”少年抬起头时,周明礼看到他右耳闪烁着幽蓝的耳钉,那光晕像极了二十年前自己在琴键上寻觅的和弦光斑。
梅雨季节来临,林小满在便利店门口支起了共享雨伞架。穿着校服的女孩们挤在屋檐下分食着关东煮,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上的雨痕。她留意到那位常来买薄荷糖的程序员今天没有戴婚戒,键盘的缝隙里卡着一张撕碎的照片——那是上周深夜他来买咖啡时掉落的,碎片上隐约能拼凑出一个穿着学士袍的年轻人的模样。
暴雨倾盆的傍晚,许文心在储物柜的深处发现了丈夫的牛皮日记本。钢笔字在潮气的侵蚀下洇成蓝色的雾霭,某一页里夹着一朵干枯的二月兰,旁边的字迹写道:“今天文心穿着淡绿毛衣改作业,窗外的玉兰开得正好,恰似她簪在鬓角的春天。”雨点重重地砸在铁皮屋檐上,她的思绪忽然飘回到三十年前,那个腼腆得不敢递出情书的助教,如今,连为他在鬓角别上一朵玉兰的机会都成了遥远的往事。
周明礼拧紧最后一颗镀金螺丝的时候,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城市的天际线。那架修复好的斯坦威钢琴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象牙般的光泽,音板上的裂纹被他用枫木细条巧妙地填补成枝桠状的花纹。试音时,他选择了《雨滴前奏曲》,指尖触碰到琴键的瞬间,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是在抚摸着旧照片里那个身着燕尾服的自己。地下室的回音壁将琴声传送到街道的每一个角落,便利店门口的流浪猫竖起耳朵聆听,活动中心晾着的戏服水袖也在风中轻轻颤抖。
暴雨引发电路故障的刹那,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