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城墙砖,苔藓覆盖着砖面,隐隐显出“临清窑”字样,砖孔里还嵌着生锈的箭镞。他的心猛地一震,轻轻拂去苔藓,眼中满是惊喜与敬畏。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件珍贵的文物,承载着几百年前的历史。
文物局的人带着金属探测器匆匆赶来时,他正用老法给砖坯封窑。松柴烟袅袅升起,混着雨前茶泼进火膛,煅出永乐年间特有的青灰色。那青灰色,就像是历史的沉淀,厚重而深沉。
“这是明代军用城砖,要上交国家。”戴白手套的专家擦拭着箭镞,语气不容置疑。赵青禾听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他并不是反对文物上交国家,只是觉得这城砖出土的地方即将被拆迁,连同这片土地上的历史记忆都将被抹去,心中实在不甘。
他突然夺过砖块砸向拆迁墙,“砰”的一声巨响,砖块断裂,露出密密麻麻的糯米浆。那些浸泡过戍卒血汗的黏合剂,此刻正像他血管里流淌的制陶基因般倔强。他看着断裂的砖块,心中在呐喊:这些承载着历史与文化的东西,怎能如此轻易地被夺走?
穿貂皮的女人来定制壁炉砖,她指甲镶钻的手指随意划过样品册,带着一种傲慢与挑剔:“要意大利仿古釉,刻上我儿子的英文名。”赵青禾看着她,没有说话。他心中对这种崇洋媚外的行为有些反感,但他还是接下了订单。
他在订单背面画了只踏火麒麟,烧制时故意让釉面形成冰裂纹。他想,就算是迎合客户,也要融入自己的想法,让这壁炉砖多些文化内涵。交货那天下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女人打开包装,发现每块砖的裂纹都拼成“忘本”的篆体。她愣住了,而赵青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冬至祭窑神那晚,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老窑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终于在岁月的侵蚀下坍塌。“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赵青禾跪在腾起的烟尘里,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看着三十六代传人的手印碑被钢梁刺穿,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表。
那手印碑,刻着赵家历代制陶人的手印,是家族传承的象征。如今却毁于一旦,他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就在这时,碎砖堆里滚出太爷爷的紫砂壶,壶嘴竟长出嫩绿的铜钱草,根须缠绕着半枚“赵记”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