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虬结的枝桠在月光下投出张牙舞爪的影子，许瑶后背抵着树皮粗粝的纹路，胶底布鞋摩擦石板的声音在十步外停住。
薛寒突然松开她的手，指尖残留的铜钱温度灼得腕间红绳微微发烫。
“寒伢子也在？“村长提着煤油灯转出巷口，灯罩里的火苗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正好省得我两头跑。“
薛寒侧身挡住许瑶半边身影，上衣第二颗铜扣擦过她发梢：“晒谷场的稻壳该过筛了。“
“公粮的事晚点说。“村长用灯柄敲了敲石板缝里冒出的车前草:“孙家告到祠堂，说瑶丫头往功德碑泼狗血。“
他说话时盯着许瑶腕间晃动的红绳，那上边坠着的铜钱正发出极轻的嗡鸣。
许瑶摸到上衣内袋里叠成三角的出生证明，纸页边角戳着供销社公章，“殳“字编号在掌心硌出红印：“上月三姐给功德碑描金时，凿掉的是不是第七行第三个名字？“
村长的煤油灯“哐当“撞上老槐树，灯油泼在薛寒靴子上。
薛寒弯腰擦鞋时，许瑶瞥见他后颈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半枚铜钱。
“当年闹饥荒“村长掏烟斗的手抖得塞不进烟丝，“寒伢子他爹从粮仓“
“狗血是孙志强泼的。“薛寒突然直起身，乾隆宝“叮“地撞上许瑶腕骨，“他给三姐送荠菜饺子那晚，裤脚沾着黑狗毛。“
许瑶想起供销社货架顶层结网的竹篓，那底下压着的匿名信还染着蓝墨水。
她刚要开口，薛寒的掌心突然覆上她手背，粗粝的枪茧擦过三姐抓破的月牙形伤口。
“寒伢子！“村长斗“啪“地敲在薛寒肩章，“你知道自己在说啥？“
“功德碑第七行第个。“薛寒从裤袋摸出半块桃木符，断口处新鲜的刻痕还带着松香，“三姐儿子满月时，您给刻的长命锁。“
许瑶突然想起妞妞夭折那夜，产婆从血水里捞出的桃木符也刻着这样的松枝纹。
夜风卷着晒谷场新脱壳的稻米香，混着薛寒上衣上的皂角味，将她眼底的酸涩冲散几分。
“孙家说瑶丫头退婚是嫌贫爱富。“村长用烟斗拨开试图攀上许瑶衣角的鬼针草，“现在村里传你要跟寒伢子“
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