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崖推开\"宋记油坊\"的榆木门时,檐角生锈的铜油勺突然坠地,在青石板上砸出个带血的凹坑。他蹲身去捡,发现勺柄刻满指甲抓挠的痕迹,凹槽里结着层琥珀色的油脂,凑近能闻到腐肉熬炼的腥香。
这是祖父头七的第三日。清晨族老送来个桐木匣子,匣面用三道浸血麻绳捆着,缝隙里渗出褐色的油渍。打开是半块焦黑的榨油梆子,断裂处嵌着颗臼齿,齿根还粘着暗红的牙床碎肉。
\"戌时三刻,启东榨房。\"族老撂下话就匆匆离去,鞋底在雪地上踩出的梅花印里,混着几滴胶状的尸油。
此刻宋青崖站在东榨房铁门前。门缝溢出的油腥味里裹着酸腐,像盛夏里暴毙的牲口在烈日下膨胀的味道。他握紧祖传的青铜油钥,插入锁孔时听见门内传来\"咯吱咯吱\"的绞盘声,仿佛那台三十年未用的老式榨油机正在自主运转。
\"轰——\"
铁门被气浪冲开。宋青崖被热油浇了满身,防护的羊皮袄瞬间烫出蜂窝状的孔洞。手电筒光柱刺破蒸腾的油雾,照见那台两人高的榨油机正在疯狂震颤,出油口喷溅着混有碎骨的褐色液体,地上凝结的油渣正诡异地聚集成人形。
\"谁?!\"宋青崖抄起门边的桃木油梆。阴影里传来湿漉漉的脚步声,油池表面浮出张肿胀的人脸,五官随着油花荡漾扭曲成祖父的模样。他后退时撞翻油桶,粘稠的液体漫过胶靴,突然从油面下伸出只裹满油渣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脚踝。
\"青崖接梆\"
油池里的脸孔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声响。宋青崖挥梆砸向油手,桃木梆子却像砸进棉花堆,梆身反而粘上团蠕动的油泥。那油泥顺着梆子爬上手臂,瞬间在皮肤表面凝成张尖叫的人脸刺青。
榨油机突然沉寂。宋青崖喘着粗气退到墙角,手电筒扫过布满油垢的墙壁,发现那些陈年油渍组成三百多个手印。每个手印中心都钉着枚生锈的棺材钉,钉帽上刻着生辰八字——最新那枚钉下压着的黄纸,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阁楼方向传来木板断裂声。宋青崖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爬上二层,在横梁阴影里发现个铁皮箱。箱锁是枚青铜油勺,与他腰间别着的祖传油匙严丝合缝。开箱的瞬间,七盏尸油灯同时自燃,青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