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凌雪思及此处,不免将《红楼梦》中的原话搬出来,先堵住这些书生的嘴。
“几位公子何必太痴!若云无朝代可考,今竟假借汉唐等年纪添缀,又有何难?但我想,历来野史,皆蹈一辙,莫如我这不借此套者,反倒新奇别致,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再者,市井俗人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适趣闲文者特多。历来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淫凶恶,不可胜数。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淫秽污臭,屠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至若佳人才子等书,则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淫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且鬟婢开口即者也之乎,非文即理。故逐一看去,悉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之话,竟不如我亲睹亲闻的这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书中所有之人,但事迹原委,亦可以消愁破闷;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所以我这一段故事,也不愿世人称奇道妙,也不定要世人喜悦检读,只愿他们当那醉淫饱卧之时,或避事去愁之际,把此一玩,岂不省了些寿命筋力?就比那谋虚逐妄,却也省了口舌是非之害,腿脚奔忙之苦。再者,亦令世人换新眼目,不比那些胡牵乱扯忽离忽遇,满纸才人淑女、子建文君红娘小玉等通共熟套之旧稿。不知几位公子意为何如?”
冉凌雪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再看众人神色,果然服气大半。
外面正午的日头将青石巷晒得发白,蠹痕轩门前乌木招牌烫得几乎要滴下漆来。
冉凌雪一袭竹青色男装立在书棚下,额角细汗浸湿鬓发,手中攥着新刊《春意盎然之所幸余生皆是你》的拓本。
又有八名书生围作铁桶阵,为首的老儒生葛巾歪斜,枯指戳向书页间春盎然投缳的段落:“可是七炎公子写这等下九流的女子,是想效仿柳三变混迹秦楼楚馆不成!”
冉凌雪指尖擦过拓本上晕染的墨痕,忽地抬眸一笑:“若论风月,柳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