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在中国,她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她放不下的只有这栋房子。”
是啊。那个年代农村人盖房子,一梁一柱,一砖一瓦,都凝聚着主人家的心血。
刘清宁想,当初盖起这栋房子的时候,阿青婆对生活还是带着期盼的,即便那个男人离开了她,她也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她期盼孩子能在自己的身边长大、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谁知她的儿子、孙子,一代又一代的人,陆续地离开她,远赴重洋,再不回来,她对未来的期盼便一次又一次地破灭了。
直到她从马德里回来,她的心便彻底死了。
老人们传阅着那张发黄的旧相片,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叹息。
王永梅回忆:“阿青婆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天早上我起来,远远地看见她坐在家门口那把椅子上。”
刘清宁记得,阿青婆最喜欢坐在门口的那把椅子上,伛偻着腰,穿着蓝布衣裳,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苟。
偶尔有人山上干活,路过她家门口,便停下脚步与她聊上两句,讨口水喝。村里的孩子打闹着从她家门前经过,她就乐呵呵地打招呼。
“娒,别跑,要扑倒的!”
夏天,手里摇着蒲扇,冬日,怀里抱着暖龙。山中时日须臾过,她岿然不动。
“我没在意,照样去喂鸡。快到中午的时候,她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以为她睡着了,怕她冻着,就去叫她回屋里睡,没想到……她已经走了。”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好,坐在自己最喜欢的竹椅上,静静地眺望着远山,阖然长逝。
远山之外还是山,重重叠叠的远山之外,是她再也不会回来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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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阿青婆走的时候,你们家没有一个人回来。也没人知道怎么联系你们。村委会只好做主操办。我们都去帮忙了。”李阿四回忆道。
这事陈今越听李阿四提过。阿青婆走的时候,陈家没人回来,那个年代通讯不方便,交通更不方便。没办法,村委只好出面操办,发动村民凑钱出力,将老嬢嬢的身后事料理妥当。
李阿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十分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