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行人不少。
沿街铺面悬着宫灯样式的红灯笼，八宝纹流苏扫过“恭喜发财”的鎏金字纹。干货店支起临时摊位，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烤地瓜的醇厚，从车窗上的细缝钻了进来。
车子拐进小路，穿过一段漆黑的小巷，在一家门庭若市的小店门前停下。
一开车门，咸鲜味混着鼎沸人声涌进来，喝粥的客人挤满了店铺，店门口还摆着五张折叠长桌，蓝色塑料凳上坐满了裹着各色羽绒服的食客。
这家砂锅粥店，刘清宁久闻大名，偏偏老板有性格，一年四季有大半年是不开门的，还不肯做外卖，来几次都不巧，只能在心里念念不忘。
陈今越打了声招呼，老板娘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小伙子来了，巧了，你那锅粥刚到火候！”
热腾腾的砂锅粥端上桌，雪白的粥底里，露出半截比巴掌还大的红色蟹壳。
长柄铜勺一搅，满满的蟹肉从粥底翻了起来。
“这是今早刚从苍南渔市运来的头水梭子蟹，里面还有瑶柱，鲍鱼，另外还有一样青田特色，你猜猜看是什么？”
“姜丝？”
“笨蛋，姜丝是调味的。”陈今越笑，用筷子从粥里挑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是伊比利亚哈蒙。”
“用哈蒙煮粥？能把西班牙人气得跳起来。”
“尝尝。小心烫。”
周围是人声的喧嚣，霓虹在蒸腾的热气里晕染开来，将人影拓在起雾的玻璃窗上，这样满满的人间烟火气，刘清宁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最近很忙？”
“忙。”
“忙华侨风情园的项目前期？”
“是。”
“你不用这样。这件事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我明白，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我也明白，这个项目能够落地，对整个云林镇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们的小陈镇长这样一心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作为你的女朋友，思想觉悟岂能拖后腿？再说……陈显华开的价格，确实不错。”
两人都笑了。
手机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跃着“老林”两个字。
陈今越皱眉。
这种时候老林打电话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