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嬴政摩挲着案头那方青铜镜,镜面映出他眉间的朱砂痣——与二十年前孟姜女点在他额间的丹砂,竟是分毫不差。
那年他还是个微服私访的少年,在燕地的小酒馆里初见孟姜。她绾着家常的堕马髻,蓝布裙裾沾着灶台的烟火气,却偏偏生了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这位郎君,\"她递过温酒时袖口扫过他手背,\"眉间戾气太重,可要听听曲子?\"
琵琶声起时,嬴政忘了自己的身份。孟姜弹的不是秦歌,而是首《杞梁妻》,唱的是妇人送寒衣至长城,却寻不见丈夫尸骨。她的指尖在琴弦上翻飞,眼角的泪坠在琵琶槽里,晕开暗红的胭脂。嬴政鬼使神差摸出随身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公子若是听得入神,\"孟姜忽然停了弦,\"便把这玉换我半阙曲子如何?\"她接过玉佩时,簪子上的银铃轻轻晃了晃,嬴政瞥见她腕间缠着的红绳——那分明是长城劳工妻子们祈福用的平安结。
再相见已是三年后。嬴政坐在巡游的銮驾里,远远望见长城脚下跪着个白衣女子。寒风吹起她的素缟,像只折翼的蝶。当侍卫押着她经过时,四目相对的刹那,孟姜腕间的红绳突然崩断,碎玉似的坠在黄土里。
\"陛下,此女聚众哭城,致使城墙崩塌三十丈!\"蒙恬的战报被拍在龙案上。嬴政盯着\"孟姜\"二字,指甲深深掐进檀木。他想起小酒馆里那方铜镜,孟姜曾对着镜子给他描眉,说:\"公子日后若登大位,莫要忘了这天下苍生。\"
连夜宣召的旨意惊得满朝哗然。当孟姜被带进咸阳宫时,发髻上还沾着长城的黄土。她不肯跪,只是直直望着龙榻上的人:\"原来当年的公子,真成了要万民枯骨筑城的始皇帝。\"她的声音冷得像长城的风,却让嬴政想起燕地酒馆里那碗温酒。
地牢的烛火摇曳不定。嬴政屏退左右,解开她腕间的镣铐。孟姜却抓起案上的匕首抵住咽喉:\"你要的不过是当年那个会弹琵琶的女子,可她早死在长城脚下了。\"她脖颈渗出的血珠滴在龙袍上,晕开的形状竟与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那夜咸阳宫起了大火。火势最旺时,有人看见孟姜立在阿房宫的飞檐上,白衣被火光照得透亮。嬴政疯了似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