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半步,玄色蟒袍下摆扫过鎏金台阶:"今儿站在这儿的兄弟,哪个身上没几道疤?哪个没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过命?"
目光扫过前排拄着枣木拐杖的独腿汉子,朱樉突然扯开领口系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伤,"瞧见没?这是洪武十二年在雁门关,鞑子的狼牙箭擦着喉咙过去,阎王老子都嫌我命硬!"
演武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哄笑,千夏身旁的阿绫捂着嘴,却止不住眼里泛起的泪光。朱樉伸手抹了把脸,胡茬刺得掌心发疼:"咱们糙汉子打仗为了啥?
不就为了身后的老母亲、热乎的小米粥,还有炕头等着暖被窝的媳妇!可你们倒好——"
他突然提高嗓门,惊得廊下栖息的乌鸦扑棱棱乱飞,"把命豁出去保了大明,保了陛下,保了全天下的老婆孩子,自个儿却打了半辈子光棍!"
前排独眼老兵喉结剧烈滚动,摸向腰间酒葫芦的手停在半空。
朱樉猛地弯腰,双手撑住膝盖与众人平视:"今儿陛下把话说透了——大明不会让自家兄弟寒心!这些远道而来的妹子,往后就是你们的妻,是能给你们生娃、陪你们变老的人!"
他直起身子时,腰间玉带扣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敢亏待媳妇,老子第一个不答应!"话音未落,演武场突然响起整齐的呐喊:"末将遵命!"声浪掀得帅旗猎猎作响,惊起漫天柳絮如雪。
千夏望着高台上意气风发的身影,忽然想起周嬷嬷说过的"家国大义"。
此刻朱樉沙哑的嗓音混着士兵们的欢呼,竟比夫子庙的说书先生讲的英雄传奇还要动人。她低头看着手中攥皱的红绸帕,突然期待起即将到来的崭新人生。
朱樉缓步走下高台,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泛着热气的青石板。
千夏攥着被汗水浸透的帕子,看着朱樉转身拍了拍身旁独腿老兵的肩膀。那老兵拄着枣木拐杖,空荡荡的裤管在风中轻轻晃动。
“这位兄弟,在嘉峪关外挡过鞑靼的铁骑,肠子都流出来了还死死攥着军旗。"朱樉的手掌重重落下,惊得老兵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没了腿又如何?他保下了身后整座城池的妇孺!"
演武场陷入死寂,唯有蝉鸣聒噪。朱樉突然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