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拓跋珪,草原上的狼崽子。那年我六岁,记得雪下得能把毡房压塌。母亲把我裹在羊皮袄里,指甲掐进我胳膊:\"别出声。\"
马蹄声像打雷,混着贺兰部人的怪叫。舅舅贺讷举着火把掀开帘子时,我看见母亲的脸白得跟外面的雪一样。
\"阿姊,拓跋部完了。\"舅舅的弯刀在滴水,\"把孩子交出来,我保你当贺兰部的王妃。\"
母亲突然抓起火塘里的铁钳,烫得自己手掌冒烟。她把滚烫的铁钳横在我脖子上:\"要么让我们走,要么带走两具焦尸。\"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草原上的女人比男人狠。
我们在牛车里颠簸了七天七夜。母亲把最后半袋马奶全倒进我嘴里,自己嚼雪咽皮甲。到独孤部地界时,她瘦得能看见肋骨在袍子底下凸出来。部落首领刘库仁掀开车帘时笑了:\"贺兰家的疯女人?\"
后来我才懂,母亲用自己当筹码,换来了独孤部的庇护。那年冬天的雪特别厚,我总梦见鲜卑武士的弯刀劈开父汗的帐篷,血溅在羊毛毡上,像开了一地红芍药。
十六岁生日那天,刘库仁的儿子在宴席上摔了酒碗:\"养不熟的狼崽子!\"他的刀还没出鞘,我已经把割肉的小银刀插进他咽喉。血喷到烤全羊上,滋滋作响。
母亲冲进来时,我正在舔刀刃上的血。她一巴掌把我扇得撞倒铜灯架:\"你以为这是草原上的狼崽子游戏?\"
那夜我们逃出独孤部,马背上挂着的皮囊里,装着刘库仁儿子的头颅。母亲在前头策马,笑声被北风吹得七零八落:\"拓跋部的种,就该喝仇敌的血!\"
贺兰部的帐篷比山还高。舅舅贺讷举着牛角杯迎出来,酒洒在貂皮大氅上:\"我的小外甥长大了。\"他的手掌拍在我肩头,重得像要捏碎骨头。
三个月后,我在贺兰部的祭天仪式上砍了白牦牛的脖子。血溅到长生天的图腾柱时,二十七个部落首领齐刷刷跪下。舅舅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的亲卫刚摸到刀柄,我亲手驯养的海东青就啄瞎了那人的眼睛。
\"草原的规矩,\"我踩住滚落的眼珠,\"谁能让长生天降下神鹰,谁就是王。\"
复国那天下着冻雨。平城的土城墙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