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檐下的寒鸦。滚水溅在刚抄完的《金刚经》上,墨迹晕成团团鬼脸。\"你还要装聋作哑到几时?\"太平揪着我前襟,鎏金护甲掐进皮肉,\"三哥连神策军的虎符都给了韦播!昨日韦家那个痨病鬼带着三百府兵,把平康坊的琵琶女抢了三个!\"她身上飘着母亲惯用的龙脑香,熏得我眼眶发酸。
那夜我做了个诡异的梦。十六岁的贤哥在掖庭宫教我吹尺八,月光漏过窗棂在他脸上割出细碎的光斑。碧玉尺八突然渗出血来,他转头问我:\"六郎可知"种瓜黄台下"的后半阙?\"我惊醒时冷汗浸透中衣,枕边竟真落着片干枯的竹叶,叶脉上凝着霜似的白。三日后传来消息,重润那孩子在房州吞了金箔,送信的驿卒说小郎君咽气前,手指头还在褥子上划拉《黄台瓜辞》的笔画。
景云元年的上巳节,隆基带着猎到的白鹿来献。那畜生眼睛像极了母亲最爱的波斯猫,琉璃珠子似的渗着冷光。我抚过它犹带余温的皮毛,指尖触到藏在绒毛下的刀口——斜刺里捅进去的,手法倒是干净。\"儿臣射艺不精,叫它多受了苦。\"少年跪得笔直,可玄色骑装的下摆分明沾着禁苑才有的紫云英。我闭眼想起三哥被鸩杀前夜,韦氏送来的食盒里也飘着这种花香,甜得发腻的香气裹着孔雀胆的苦。
\"阿耶该换药了。\"隆基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他拆绷带的手势比去年娴熟许多,去年此时,这孩子还因替我挡下刺客的淬毒匕首在床上高烧三日。当时他攥着我的衣袖说胡话,冷汗把枕巾浸得能拧出水:\"孙儿定不会让祖母的镇纸蒙尘\"烛火摇曳间,我仿佛看见母亲站在他身后,翡翠护甲正搭在他握刀的手背上,就像当年教我批阅奏章时一样。
最惊心动魄的棋局发生在延和元年仲夏。那日我故意将西北军报遗在思政殿,果然瞥见窦怀贞的影子闪过蟠龙柱。深夜召宋璟密谈时,窗下传来狸奴厮打声,翡翠镇纸压着的宣纸突然被风掀起一角。老臣掀开食盒底层的夹板,露出太平最爱用的鎏金匕首:\"陛下可知,今日崇仁坊的波斯邸失了火?\"我摩挲着镇纸的缺角——那是显庆四年三哥砸坏的,母亲罚他跪着用金粉补缝,结果涂得满殿都是星星点点的光。
七月十四中元夜,我在太庙祭祖时故意打翻长明灯。火舌窜上帷幔的瞬间,姚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