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母妃把我按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猩红的唇:\"恒儿,你三哥私通术士诅咒太子,已经被贬为房陵郡王。\"她突然掰过我下巴,凤钗的流苏扫过我眼皮:\"记住,这宫里最要命的就是自作聪明。\"
元和十年元日大朝会,十五岁的我穿着亲王冠服立在丹墀之下。朔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里钻,我盯着御座旁那架山河地理屏风,听见父亲在念赐婚诏书。当\"郭念云\"三个字响起时,我猛地抬头——那不是母妃的侄女吗?余光瞥见母妃在珠帘后微微颔首,发间九尾凤钗的东珠闪着冷光。
新婚当夜,我在洞房里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念云卸妆时,我从妆奁底层翻出个鎏金银香囊,里头塞着张泛黄的符纸。\"这是姑母让带着的。\"她声音发颤,\"说是能能早得贵子。\"我盯着香囊上錾刻的合欢花纹,突然想起三哥被拖走时抓在地上的手指。
真正让我见识到权力血腥的,是元和十二年的上巳节。曲江池畔的柳絮像落雪般纷飞,我与二哥李宥在彩舟上斗酒。他忽然凑近我耳畔:\"听说父亲要立邓王为太子。\"酒气混着他衣襟上的瑞龙脑香熏得我头晕。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晃,二哥栽进江里。我趴在船舷上,看见他玄色锦袍在碧波中沉浮,岸边禁军的火把像繁星点点涌来。
三日后,我在延英殿外听见父亲摔碎了茶盏。\"查!给朕查个水落石出!\"透过雕花窗棂,我看见王守澄跪在地上,额头贴着金砖:\"陛下,遂王殿下是酒后失足\"父亲突然剧烈咳嗽,猩红的血沫溅在奏章上,染得\"立储\"二字格外刺目。
那年深秋,我被册封为遂王。接过金册时,紫宸殿前的银杏叶簌簌而落,母妃的护甲深深掐进我手肘:\"记住,这是用你二哥的命换来的。\"我望着丹陛下的文武百官,忽然发觉他们的朝笏像极了曲江池畔的芦苇,在风中齐齐折腰。
元和十四年正月,父亲突然下诏废太子李宁。那天我正在麟德殿陪吐蕃使者斗马球,忽然听见宫墙外传来哭嚎声。我的坐骑惊蹶前蹄,险些把我甩下马背。黄昏时分,王守澄来传口谕:\"陛下召遂王即刻入宫。\"烛影摇晃的寝殿里,父亲的手像枯枝般抓住我腕子:\"恒儿你要守住李家的江山\"他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我闻见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