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扬,等待他点评。
王扬放下酒杯,缓缓道:
“读史想读得高明,有两点尤为切要,一为史学,二为史识。
史学即史之学问。学问不够,于职官、兵制、地理、国政之理路变化皆茫然,读史便只能读故事,而不知其他。
且学问不限于史部一目,若学问广博,则所见者广,至于一诗一字,皆可与史参证,譬若剑术至极,则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如读《史记·项羽本纪》‘虞兮虞兮奈若何’一句,无学问之读法,则叹其文辞之美,项王英雄末路,至多质疑其真伪。
而有学问之读,则可于此见当时撰史之习惯、楚歌之体式、汉时流行之美学主题与诗体之发展。即是‘项羽本纪’四字,便大有文章在。
有学问之读,以肚中十书,而读一书中之一卷,故读毕一卷,可当十书用。
无学问之读,读一书便是过字一遍,故读毕一书,只当读此书中之一卷。
见者大小,由学问深浅而已”
萧宝月听之入迷,连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
“史识就是识见。
史事纷杂,若学问精深,则所见更加纷乱。
有识见则可登高而眺,穷千里之目。
分主次、辨真伪、明道理、察人心,皆由识见也。
如晋武帝广纳后宫,一般人见之好色,有识见者则见其欲广外戚以自固。
有识无学,失之浅;
有学无识,失之狭。
你方才所论,学略有不深”
萧宝月顿时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