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树开花后的第七夜,柳如是在卸妆时发现帕子上的牡丹纹竟渗出金粉,在烛火下流转如星河。她推开窗棂,见老梅的枝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新芽,花瓣落在戏台的青石板上,竟发出古琴般的清响。
“这梅树在等你唱最后一出《离魂记》。”陆九渊不知何时立在檐角,茶盏里浮着七片泛着金芒的茶芽,正是七香茶里“忆魂兰”的脉络。他指尖轻点茶面,茶汤突然化作虹桥,直通梅树顶端——那里悬着半轮残月,竟比满月更亮三分。
柳如是尚未答话,戏班后台突然传来巨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纸扎的花轿正在自行组装,轿帘上的牡丹纹与柳如是的帕子严丝合缝。班主颤抖着点燃纸钱,火苗却凝而不散,化作两只火蝶绕着花轿飞舞,轿内隐隐传来《牡丹亭》的唱段,正是她昨夜遗漏的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该上路了。”陆九渊将茶盏抛向空中,茶汤在夜空中凝结成太极双鱼。柳如是忽然感到帕子发烫,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她作为绣娘为将军绣甲胄时,曾用自己的血染红丝线,帕子上的牡丹纹正是那时滴落的血珠所化。而此刻,血珠竟在月光下显形为往生符的最后一笔。
梅树突然剧烈震颤,花瓣如红雪簌簌坠落。柳如是看见将军与新娘的魂魄在茶雾中若隐若现,甲胄与婚裙的金线正与梅树的年轮同步流转。陆九渊取出“胭脂普洱”注入树根,茶汤渗入之处,竟长出两株连理枝,枝桠间结着半透明的茶晶,映着前世今生的光影。
“这茶晶是你们未送出的合卺杯。”陆九渊拾起碎瓷片,边缘的茶渍与柳如是的帕子严丝合缝,“当年家人将信物碾成齑粉,却不知茶晶最是情种,入土二十年,竟又凝成了原样。”话音未落,茶晶突然裂开,两滴琥珀色的液体坠入茶汤,化作并蒂莲花在水面绽放。
柳如是望着渐渐透明的魂魄,忽然想起前世将军出征前,她曾在帕子上绣了半首情诗。此刻帕子上的茶渍竟自动补全了后半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将军与新娘相视而笑,魂魄融入茶晶时,莲花突然化作凤凰,衔着茶晶冲向天际,在夜空中划出“永结同心”的字样。
“这不是结束,而是轮回。”陆九渊望着渐渐消散的凤凰,茶盏里的茶汤映着初升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