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未啼山先醒,露华已湿铁观音。苏明月攥着竹篓立在东厢老枞下,指尖抚过粗糙的枝干,忽觉树皮上竟有浅金色纹路,蜿蜒如梵文——正是昨日茶寮主人掌心掠过之处。昨夜饮下的茶汤仍在腹中发烫,淤积多年的胸臆竟似被春风吹开条缝,连指尖掐出的血痕都泛着茶香。
“小娘子的手,该用来采春尖,不是掐掌心。”清朗嗓音自头顶落下。苏明月惊抬首,见陆观海正踞坐在树杈间,青衫被晨露打湿,却似披着一身月光。他指尖捻着片茶青,忽然松手,叶片竟悬停半空,顺时针旋出六字真言轨迹,才缓缓落在她竹篓里。
“今日采‘倒三叶’,莫伤了芽心。”陆观海足尖轻点树枝,借力翻下树时,袖底带出的风竟让整棵老枞轻轻摇晃,千万片叶子同时翻转,露出叶背银白毫毛,如千手观音同时垂落玉净瓶。苏明月愣住——这分明是只有在“喊山祭茶”古画里才见过的景象。
辰时三刻,茶寮外突然传来铜铃噪响。七八个戴藤编斗笠的汉子踢开柴门,腰间牛皮袋上绣着扭曲的海蛇纹,正是南洋“黑鲨商会”的标记。为首者敞着胸,胸口刺着吞舟恶蛟,手里拎着半片残破的茶引——正是昨日苏明月阿爹跪在商会门口求来的。
“老东西敢私卖茶叶?”汉子甩着茶引,铜铃撞在门环上,震得苏明月太阳穴突突作痛,“上个月欠的三担茶青,拿人来抵!”他忽然盯上她竹篓里的茶青,瞳孔骤缩:“好哇,竟敢偷采老枞!这可是要献给红毛夷的贡茶!”
陆观海正蹲在灶前煨茶,此时徐徐起身,袖中飘出的茶雾竟凝成屏障,挡住汉子挥来的鞭子。“客官喝杯茶再谈如何?”他抬手将陶壶抛向空中,壶嘴喷出的茶汤竟在空中凝成水龙,盘绕着落在粗陶碗里,汤面清晰映出六字真言,每笔都似活物般游动。
汉子下意识伸手接碗,指尖刚触到碗沿,忽然惨叫着缩手——碗沿竟烫出焦黑指印,而茶汤在碗中旋转如漩涡,映出他胸口恶蛟刺青正在融化。“你、你使妖法!”他踉跄后退,腰间铜铃突然齐鸣,铃声里竟混着幼童哭声——正是被商会掳去当“茶奴”的孩子们。
陆观海却笑了,指尖在碗口轻叩三下,茶汤应声分作三股,两股钻入汉子耳中,一股直射铜铃。瞬间铃声变调,化作清越佛号,汉子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