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收上来的税,往往就地使用于水利、基建、赈灾等,正阳钞关收来的钱则很大部分是用于供养被圈禁在凤阳冷宫的王孙庶子。
正阳钞关的河埠头,横七竖八停泊着淮河流域开出来的沙船。船里装载的是桐油、棉布、新米等货物,把船身压得很低。齐船舷的菜叶和垃圾给白腻的泡沫包围着,一漾一漾地,填没了这船和那船之间的空隙。河埠上去是宽阔的码头广场。
正阳钞关税吏就坐在码头的棚子里。朝晨的太阳光从破了的明瓦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顶旧包巾上。
那些头戴包巾的大清早摇船出来,到了埠头,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
“桐油十税一,谷子十税二,铁砂不得过关,”钞关里的税吏先生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旧包巾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去年,你们不是十五税一?”
“二十税一也收过,不要说十税一。”
“哪里有收税得这样厉害的!”
“前几年又闹流寇又发大水,朝廷才开恩减税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货物像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加税呢!”
刚才出力摇船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天照应淮河没有发大水,一亩田多收这么斗,大家抢在春荒时粜粮想卖个好价钱,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粜米的好,我们摇回去放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先生冷笑着,“你们不粜,人家就饿死了么?苏州松江湖广多的是白米白面,头几批还没吃完,大沙船又有几批运来了。”
白米白面,大沙船,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那已经送到河埠头来的米,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粜呢?田主方面的租是要缴的,为了雇帮工,买肥料,吃饱肚皮,借下的债是要还的。
“我们摇到临淮去吧,”在临淮,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