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坤书院中的课业有堂课与斋课之别。斋课便是学生日常所习课业,由院中的先生在学斋中授课,参课的只是学斋中的学生。而堂课则是分级授课,各斋学生需得去往能容纳数百人的学堂听授,一月一次,请的皆是官学中的学官。
崔铭修算得上是宋大儒的门生,从前在毓坤书院会授堂课,而上斋课还是第一次。
知道这个消息后,学斋内一片哗然,纷纷去问卫书萱此事的真假。
卫书萱趾高气昂地扬着下巴道:“自然是真的,铭修哥哥亲口对我说的。”
帝都无人不知,卫、崔两家算得上是世交。在崔家最艰难的时候,卫相曾拉过崔家一把,让崔家的势力能继续盘踞在大周权力中心的帝都。而崔家也十分感恩,多年来都以卫家马首是瞻,连如今已经官至少师的崔铭修见了卫相依然必恭必敬称一声“世伯”。甚至还有人传出,崔、卫两家早有联姻的打算。
所以学斋内都将话头引向卫书萱,也不足为奇了。学生们还在起哄,笑说:“卫四小姐,崔先生不会是因你而来的吧。”
谢无昙坐在窗边的位置,眼看着崔铭修近了学斋,刚要迈过门槛的脚滞在原地,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前世崔铭修不喜欢谢无昙,亦不喜欢卫书萱。这一世,大约会更讨厌吧。
谢无昙挑起眉梢,扬声唤道:“崔先生好。”
崔铭修一双阴沉下去的眸子,在见到朝他露出笑颜的谢无昙时多了些许光彩。他收了心绪,进了学斋,仿佛从没听到方才斋内的调笑。
崔铭修所授的书法,之前由一位老夫子教学。那夫子崇尚的是一种方正、乌黑而大小齐平的书体。一味让学生们临摹描红,稍有不佳还会挨手板。学生们大多觉得拘束,一上书法课便怨声载道。而今换了先生,且还是一纸千金的崔少师,一时间连最不喜拿笔的常惜嘉也有了兴致。
而崔铭修师承前朝行书大师,讲究的是大小相兼、收放结合、浓淡相融。加之他为人向来不拘,对学生所书字体也不多加干涉,讲授的多为形态结构的控制。略两刻钟后,便让学生自行练习。
谢无昙铺了宣纸,也不知要写什么。咬着笔头想了片刻,才开始动笔,写的是前朝书法大家的一篇《张翰帖》。此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