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烛影摇红,凌波望着丹墀上摊开的卷宗,喉头剧烈滚动,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十五年了,恩师李元清被诬陷贪墨二十万两官银的血案,终于在今日尘埃落定。还记得那年隆冬,他跪在刑部大牢前,看见师母被拖出时,鬓角簪着的正是恩师常送的青玉簪——如今那簪子正躺在证物匣里,与泛黄的账册静静相望。
“李大人临刑前,曾托人带给卑职半块端砚。”凌波声音哽咽,从袖中取出裹着青布的物件,木匣打开时,缺角的端砚上“明心”二字赫然在目,“他说,若有朝一日沉冤得雪,让我用这砚台磨墨,替他在青史上重写一笔。”殿中大臣望着那方布满裂纹的端砚,忽有御史想起,当年李尚书案定谳时,正是苏丞相亲自批的红笔。
皇帝目光扫过阶下俯首的官员,指尖划过案头罗列的十二道密旨:“孟国舅的亲信黄瑶,在新县私扣河工饷银,致堤坝崩塌淹死百姓三十七人——”他忽然冷笑,“却用贪墨的银子,给女儿置办了鎏金妆匣。”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抄家的车马声,惊起檐角寒鸦数声。
这一场审讯从巳时持续到未时,阳光穿过殿角铜铃,在青砖上投下细碎光斑。当第十七名涉案官员被摘下官帽时,凌波忽然想起恩师临终前的血书,那染着朱砂的“冤”字,此刻正被装裱在大理寺的证物房里。他轻抚着胸前的玉佩——那是师娘临死前塞给他的,刻着“守正”二字,如今终于不再被人说成逆贼余党。
“拟旨。”皇帝掷笔于案,墨汁在黄绢上晕开,“李元清追赠太子太保,家属尽皆平反。涉案官员按律论处,其贪墨所得,半数充作河工修缮银,半数抚恤当年受灾百姓。”他望向凌波,眼中难得露出温色,“凌爱卿可愿接手河工案?你恩师当年未竟的事,该有人接着做。”
凌波猛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十五年前那个雪夜,他背着恩师未满十岁的两个幼子逃亡,在破庙中靠喝雪水续命时,从未想过真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此刻掌心触到冰凉的地面,才惊觉泪水已浸透衣襟。阶下,苏丞相的官靴正碾过他掉落的端砚木匣,却再无人能踩碎这迟到的公道。
金銮殿内,朱笔悬在奏疏上空良久,墨汁在羊毫尖凝成透亮的珠。皇帝望着孟书康,忽然轻声开口:“孟卿家——”他指尖划过“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