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渡口。
千年古渡,黄河在此拐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弯,浊浪滔天,奔腾不息。
渡口西岸,矗立着一座颇具规模的镇子,南来北往的客商,闯荡江湖的豪客,大多会在此歇脚。
镇上最大最气派的客栈,名曰“望河楼”。
此刻,已是薄暮时分。
天色阴沉,细雨如丝,斜斜密密地织着,将整个渡口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汽之中。
望河楼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人声鼎沸,喧嚣震耳。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汗水、饭菜混合的复杂气味,带着一种独属于江湖底层,粗粝而鲜活的烟火气。
靠近门口的一张大方桌,围坐着七八条汉子。
桌上杯盘狼藉,几碟下酒的花生米、茴香豆早已见了底。
一个满脸虬髯,敞着胸膛露出漆黑护心毛的大汉,正将一大碗酒灌进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他放下海碗,用油腻的袖子抹了把嘴,瓮声瓮气地嚷道:
“他娘的!这鬼天气,下个没完没了!”
“赶到那嵩山少林,怕是骨头都要淋酥了!”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眼珠子滴溜乱转的瘦子嘿嘿一笑:
“张大哥,急什么?”
“少林寺那帮秃驴广发英雄帖,说是要开什么武林大会,查明玄苦大师的死因。”
“依我看呐,八成是借口!”
“指不定是想借机重振声威,当那武林盟主呢!”
这瘦子是黄河帮的一个舵主,人称“浪里泥鳅”孙老三,惯会见风使舵。
坐在他对面,一个身形枯槁,眼神阴鸷的老者,慢悠悠地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他放下酒杯,发出如同夜枭般的笑声:
“嘿嘿嘿……孙舵主此言差矣。”
“少林这次,怕是真的动了怒火。”
“听说那玄苦老和尚,死得蹊跷,乃是被人用霸道掌力震碎了心脉!”
“而且,前些日子,玄难、玄寂两位大师,亲自带人去了趟姑苏燕子坞,结果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这老者乃是“西山钓客”赵独眼,一手钓竿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