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浸透宫墙的每一寸缝隙。谢明微斜倚在凤仪殿的缠枝莲纹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鎏金窗棂的裂隙,感受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潮湿的霉味与远处飘来的安息香交织在一起,仿佛能将她拉回到那个暴雨交加的夜晚——父亲书房里,被雷火击中的青铜貔貅镇纸在雨中吞吐着腐朽的气息。
“姑娘,该试新裁的夏衣了。”掌事嬷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嬷嬷捧着朱红锦缎跨过门槛,那缎面暗纹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粼光,宛如不祥的预兆。
谢明微转身时,“不慎”碰翻了青瓷香炉,香灰猛地扑向嬷嬷的绛紫宫装,几点火星顺着织金云纹迅速爬上袖口。
她心中一惊,连忙用茶汤泼救,却发现浸透的衣袖上竟浮现出荥阳郑氏的密语符咒,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家族烙印。
深夜,蝉鸣起伏,或远或近,交织成一首悠长的夜曲。谢明微跪在佛堂抄经,腕间银丝悄然蜿蜒如蛇,穿过地砖缝隙探向深宫某处。烛火第三次爆出灯花,那是有人暗中传递信号。
镇纸下的《女诫》无风自动,空白页渗出孔雀胆药汁的腥甜——这是三皇子赠的密写墨,此刻正拼凑出郑氏私兵驻地的舆图。她的心跳加速,既为阴谋的进展感到兴奋,又对未知的危险充满忐忑。
暴雨突至,赈济棚内的人群陷入一片混乱。油纸灯笼在狂风中乱舞,忽明忽暗的光晕里,那个跛脚货郎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挑起竹担的姿势过于端正,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谢明微“失手”打翻陶碗,滚烫的汤水泼向货郎裤脚,撕裂的布料下露出郑氏暗桩特有的狼牙刺青。
“官爷救命!”她惊呼一声,扑向闻声而来的巡城卫,袖中银针闪电般挑开货郎衣襟。淬毒的箭簇从竹筒滚落,箭杆阴刻的“谢”字被雨水泡胀成墨团。
人群骚动中,她瞥见货郎咬碎毒囊前投向朱雀桥的眼神——桥洞下飘着的纸船,正载着郑氏与北狄往来的密函。
地宫深处,潮湿的空气裹着药香扑面而来。谢明微展开新得的《璇玑图》残卷,淡金血珠从指尖坠入青铜药鼎。沸腾的银浆扭曲翻涌,映出五大世家命脉的倒影:
陇西李氏的漕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