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声泪俱下地找上门来,说花籽是花了最后一点钱买的,种不出花来,全村人都会饿死困死。

    几十双婆娑的眼击溃了程悯的心,他竟没想到,自己一夜功夫将全村乡亲最后的希望尽数毁于一旦。

    泼天的歉疚压得他透不过气。

    孤儿寡母的,当着他的面悲恸撞墙。心气暴躁的,提着砍刀上门打打砸砸逼他赔偿。

    一片人仰马翻的喧嚷中,出来个外乡人,问他愿不愿意卖了自己的灵根赔偿大家,反正卖了也不会死,他人也已入了不渡门,大不了熬上几年再攒些钱,换个新灵根。

    “没事。”

    “没所谓。”

    “你的灵根可是能卖上好些钱。”

    “乡亲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忍心让他们都去死?”

    ……

    一句一句话,像麻药,敷在程悯被挖了灵根后血肉模糊的后颈上,麻痹了疼,敷在他一步一步失魂落魄回到不渡门疲惫身躯上,麻痹了空落。

    却敷不了他摊开昔日熟稔医书时,忽然陌生的字字句句,麻痹不了那一瞬间翻涌上来的无尽绝望。

    山色青青,冷雨无声。

    柳大哥转过身来看向几人,说,他在程悯抑郁而终后替他整理遗物,翻到柜子里每一件旧衣裳口袋里,都密密麻麻塞满了碎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蠢材”二字。

    柳大哥不方便留外人。

    姜执素说没事,就把程秀给带走了,找了间客栈住着,让苍术再给瞧瞧,这小子一个月来接连受重创,忧思过重,早都不成人形了。

    等他好一点先带回长生宗养养病,反正长生宗也不嫌多这么一个人,日后还要不要继续考医修,就随他去了。

    苍术吩咐店小二熬药夜半三更才回来,见谢南无守在房中当门神,姜执素则惦着那本湿淋淋的手札在看,跟谢南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真的尸骨无存了吗?其实沿着河水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呢,用寻踪术。”

    “……游山玩水?哇,你有没有点良心啊,招人尸身的事,那能叫游山玩水?怎么这么恶意揣测我?”

    苍术进去接话:“你的话,心思邪一点也正常。”

    姜执素拍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