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镜冢重生
判官笔的金光彻底消散时,雾隐市迎来了百年不遇的血月之夜。
月光像粘稠的血浆般倾泻而下,将整座城市浸泡在诡异的暗红色里。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自动紧闭,连最胆大的更夫都躲进了地窖——经验告诉他们,这种夜晚在户外游荡的\"东西\",绝不是活人。
沈予安站在城郊乱葬岗的老槐树下,脚下是刚挖开的坟坑。坑里没有棺材,只有一面等人高的铜镜斜插在泥土中,镜框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月光照在镜面上,反射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青槐村那口枯井——井水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水面浮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正用腐烂的手指拨弄井沿的苔藓。
\"一、二、三\"
女孩数数的声音从镜中传出,在寂静的坟地里格外刺耳。每数一个数字,就有只萤火虫从她嘴里飞出。这些萤火虫的尾部不是柔和的黄光,而是幽绿的鬼火,飞旋着组成古老的契约文字:【以魂为镜,照见幽冥】。
沈予安铜镜般的眼珠微微转动。他现在的身躯已经半虚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银白色的镜浆,而是密密麻麻的契约条文。胸口那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隐约可见一支笔的轮廓——判官笔与他融合后,成了新的\"法则核心\"。
\"该收债了。\"
他伸手按向铜镜,指尖刚触到镜面,整块铜镜突然像水波般荡漾起来。镜中的枯井景象扭曲变形,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灵堂——白幡低垂,香烛摇曳,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口水晶小棺,棺中躺着个穿红肚兜的婴儿。
最诡异的是灵堂里挤满了\"人\"。
那些\"人\"全都背对着镜子,肩膀僵硬地耸动着,像是在哭泣。但当他们陆续转过头时,沈予安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他们根本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平滑如镜,镜面上映出的是不同时期的沈予安:五岁时被金针刺穿天灵盖、十五岁签下第一份阴契、成为守门人那夜从胸口扯出\"门\"
\"哥哥\"
红袄女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予安回头,看见她就站在三步之外,怀里抱着本湿漉漉的账簿——那是幽冥当铺最后消失的《轮回契》。女孩的左手缺了三根手指,断口处嵌着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