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的青铜在月光下渗出青绿色锈泪，十九岁的鱼凫解开缠满水藻的麻绳，金沙江底的玉匣泛着诡谲幽光。匣中青铜纵目面具浮出水面时，江水突然倒悬如瀑，千万尾银鱼跃出水面组成旋涡状的图腾。
\"少族长当心！\"随从的惊呼卡在喉间，鱼凫的瞳孔已与面具上的菱形巨目重合。江水在他眼中化作流动的星图，每道波纹都暗合二十八宿方位。当指尖触到面具内侧刻着的鱼鹰纹样，某种古老记忆突然苏醒——他看见戴此面具的祭司在神树前起舞，树梢悬挂的太阳形器迸发出炽白火焰。
七日后，蜀山九寨同时喷涌硫磺泉。鱼凫戴着面具登上祭天台，青铜神树在他吟诵古蜀语时疯狂生长，枝条穿透云层引来雷暴。十二道闪电劈中树顶的太阳轮，金乌形状的火焰坠落在青铜大立人掌心，化作能操控江河的黄金权杖。
\"这不是权杖，是量水的圭表。\"鱼凫抚摸着权杖表面的水纹刻度，纵目突然刺痛。权杖顶端镶嵌的鱼鹰眼珠转动起来，他看见十年后的成都平原：洪水冲破都江堰，蜀人尸骸与青铜器在漩涡中沉浮，戴着傩面的商军正在焚烧三星堆神庙。
牧野战场飘着血雾，鱼凫的玄甲早已被青铜锈蚀成绿色。他摘下破损的纵目面具，右眼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沙，落在龟裂的土地上立刻长出带着鱼腥味的芦苇。周军战鼓声中，商纣王的青铜巨象正踩碎最后一道防线。
\"请蜀王归位！\"三百蜀巫齐声嘶吼，他们抬着的青铜神树突然生根。鱼凫将黄金权杖插入树干，神树枝条瞬间暴长千尺，缠住象腿的藤蔓上开满鱼鹰形状的蓝花。戴青铜傩面的商军法师开始念咒，天空坠落的火球却被权杖顶端形成的旋涡尽数吞噬。
子夜最黑暗的时刻，鱼凫割破手腕将血洒向神树。血液在青铜枝叶间凝成珍珠，落地化作无数青铜鱼鹰。这些机械造物尖啸着扑向敌阵，利爪能撕开青铜甲胄，鸟喙中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具有腐蚀性的黑水。
当商纣王的首级被鱼鹰衔来时，鱼凫发现自己的左脚已变成青铜。权杖上的水纹刻度正在消失，他读懂了最后的警示：每使用一次神力，躯体就会多一分金属化。而千里之外的蜀地，金沙江开始逆流。
成都平原的稻田泛着青铜色，鱼凫拄着权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