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着洗着,忽然想起她想过要让人把周颂年撞瘫的旧事,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周颂年问她笑什么。

    江月便说:“我刚才在想如果你以后老了瘫了,我应该也是这么伺候你。”

    周颂年薄唇紧抿,他坐在浴缸里睨她一眼:“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他是喜欢她叫他daddy。

    但不是真的想当被女儿伺候的瘫痪老爹。

    前者是情趣,后者……

    周颂年想,‘他还没那么变态。’

    江月被他逗笑了,但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周颂年拿她没办法,只觉得头疼:“小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江月不说话,她跨进了浴缸,浴缸很大,容纳下他们绰绰有余,但她还是挤到周颂年怀里,好像只有这一个容身之地。

    周颂年没办法,任由她钻进来,受伤的手架在扶手上,他用能动的那只手揽着她,避免她滑到水里。

    “宝贝,你的裙子湿了。”

    江月盖在脸上的长发被人拨开,周颂年吻了她额头几下,长指抚过她眼下那处的皮肤,把眼泪抹匀。

    江月声音很小,与之相对的是她紧紧地抱着他:“我不要离开你。”

    是死死缠绕着树的菟丝子。

    离开了能遮天蔽日的大树,它就没了养分,要枯萎而死。

    她想起很多年前,周颂年跟她说过:“世界上没有人会离不开另一个人。”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

    就像树跟菟丝子,缠得再紧,也不是同生。

    它只是寄生在树身上,汲取着树的养分,最终的结局要么是把寄主的营养吸干,不同生,但共死。

    要么被欲要挣脱的树摒弃,枝节被崩断,孤零零地委顿于地,变成一滩软烂、毫无营养的泥。

    江月不算菟丝子,她是一棵歪歪斜斜的小树苗,短暂地靠在了一颗比她大的树上,慢慢地攀正了身体,渐渐成长,不再需要依赖攀附别人。

    “但是颂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周颂年却有些不甘,他以为她是菟丝子,任由她缠上了他,与他分享同一片阳光雨露

    ——他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