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虎城。
四年前的风沙依旧,只是更烈了些。
李山河站在破旧的客运站外,黑色风衣的领口微微竖起,遮住了半张脸。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远处的山峦像被刀削过一样锋利,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虎城还是那个虎城——低矮的砖房、歪斜的电线杆、街角褪色的“兰州拉面”招牌,甚至连空气中那股混杂着煤灰和羊膻味的气息都没变。
唯一变的,是人。
他迈步走向老城区,靴底碾过龟裂的柏油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就是在这条巷子尽头的那间旧出租屋里被柳红收留的。
而现在,那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还在,可楼道口的铁门已经锈得不成样子,墙面上贴满了通下水道和办证的小广告。
李山河过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正在嗑瓜子,斜眼打量着他:“你找谁?”
李山河礼貌地冲她笑笑:“请问柳红是住这吗?”
“不认识。”老太太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山河心想,四年过去了,柳红搬走也正常。当年柳红把他卖给了黑拳老板陈天雄,如今他早就不记恨她了,毕竟他的命是柳红给的,他只希望柳红还活着。
他按照当年的记忆,去汽车站坐车。
破旧的候车室里弥漫着汗臭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李山河买了张去柳家村的车票,候车室的塑料椅在他身下呻吟,隔壁座位的老汉正就着蒜头啃馍,浓重的口气混着汗臭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
窗外,三个赤脚男孩追着条瘸腿的黄狗跑过。最大的那个突然停下,脏兮兮的小手拍打着玻璃。李山河看清他缺了半截的食指——虎城的孩子都这样,冬天生冻疮,没钱治就烂掉了。
“柳家村,最后一班!”售票员扯着嗓子喊道。
柴油发动机发出垂死般的轰鸣,老旧的巴士摇晃着驶出车站。李山河靠在布满划痕的车窗上,看着虎城灰扑扑的街景渐渐后退。
车程三个小时。当“柳家村”的站牌出现在视野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李山河拎着简单的行李下车,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