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想看时辰,表链上却缠着根螃蟹腿。玻璃柜台早被挤歪了,底下压着的《大公报》头条&34;法币暴跌&34;浸在化开的冰水里,墨迹晕成了团乌云。
“掌柜的,冰窖见底了。”小陈瘫坐在门坎上,千层底布鞋冒着热气,“刚送完六国饭店的货,车胎都爆了”
李天佑抹了把脸上的盐渍,从后院库房里拖出最后半箱海带结。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一辆美军道奇卡车直接堵住了门,戴白手套的司机跳下车喊道:“欸,鲍鱼,二十只!”
蔡全无把秃了毛的毛笔往砚台上一拍,砚台里的墨汁四下飞溅。
四季鲜海货自打上架以来,以其鲜活的质量,实惠的价格,再加上之前积累的好口碑,瞬间俘获了大量顾客。别家海货都是打天津用冰保存好再运过来,四季鲜是在店里选好鲜活的,用冰镇着给您送家去,这下生意想不火爆都难。
可这样一来,就太引人注目了,万一有眼红的想查查四季鲜的货源,就麻烦了。
“这么下去不成。”趁着晌午打烊,李天佑扯着蔡全无钻进后院。腌咸菜的坛子后头藏着半篓没卖完的海虹,“今儿连保安团刘队长都来打听货源,说国军食堂要长期订货。”
蔡全无摘下糊满鱼鳞围裙附和着:“早上瞅见泰丰楼二掌柜在对面茶馆蹲点,怕是闻到腥味了,咱往后只接老主顾预定的暗单吧,每天让伙计不显山不漏水的直接送过去。”
“我看行,往后明面上店里每天最多就卖一车新鲜海货,估计天刚亮就能卖完,不至于让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