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里码窝头,围裙系在身上,掐出截细腰。杨婶子正举着木尺比划门框:“这新院子的门槛最好加高三寸,防耗子”
“哥哥!”小丫炮弹似的冲过来,脑门上顶着两个蝴蝶结,“秦姐姐给我扎的!”红头绳在朝阳里晃得像两团火苗。二丫抱着木盆经过,冷笑一声:“尿炕精还有脸显摆,自己尿的炕还不认,非说是我尿的。”
小丫把脸埋进李天佑汗衫里,闷声闷气:“是姐姐睡觉踢我”话音未落,院子里传来\"咣当\"一声,是小石头洗漱不老实,又把盆打翻了。
“先吃饭。”李天佑单手抱起小丫往八仙桌走,“杨婶,新院子的窗框尺寸”
“正要跟您说呢。”杨婶子把木尺往腰后一别,“正房开间大,这窗帘得扯六尺杭纺。晌午我去大栅栏扯布,按老规矩,门帘绣五福捧寿?”
秦淮如端来热气腾腾的棒子面粥,忽然插话:“如今城里时兴抽纱窗帘,透光又透气。”她手指在桌沿画圈,“我爹原先”
“用不着那些洋派。”李天佑敲开咸鸭蛋,油星子溅到桌上,“就按杨婶说的办。下午我陪您去新院子量尺寸。”
秦淮如舀粥的手一顿,瓷勺在碗沿磕出脆响:“李老板要搬新宅?”
“租的房总归不踏实。”李天佑把蛋黄挑给小丫,“前阵子盘下了南门大街小酒馆的后院,”他突然转头:“吃完饭先送你去四季鲜,我得跑趟火车站接海货。”
三轮车穿过烟袋斜街时,卖报童追着车喊:“看报看报!法币兑银元破六十万!”秦淮如攥着包袱小声问:“李老板收粮都用现洋,不怕招贼?”李天佑没有回话。
四季鲜的蓝布幌子下,蔡全无正踩着梯子换灯笼。见李天佑过来,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天佑,这几日崇文门正查走私船,你来回火车站也小心着些。”
“成,我记着了。”李天佑把秦淮如放下说:“晌午伙房蒸二合面馒头,我要回来晚了你饿了就跟着先垫两口。”
秦淮如仰脸望着\"四季鲜\"鎏金匾额,手指绞着帕子:“李老板生意做得真大”
“混口饭吃。”李天佑从兜里摸出包大前门扔给蔡全无,拜托蔡全无先照顾一下,李天佑照例跑火车站转悠一圈,找个没人的地方拉着一车海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