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爷,给您捎点天津卫的嚼谷。”
牛爷眯眼瞅着油纸包上红戳,“十八街的?上回吃还是民国二十八年呐。”说着撕开纸角嗅了嗅,“嚯,这麻花香得邪乎。”
“还有杨村糕干呢,知道您爱吃点软乎的,特意给您带的。不光这些,我在天津卫找好路子了,往后天天有新鲜海货。”
“那敢情好,给我留两条鲅鱼,要三斤往上的!再捎半篓皮皮虾,我那大孙子就爱蘸醋嗦这个。”说到这牛爷忽然忽然压低嗓门,“能弄到正经小站稻不?北平米铺净往好米里掺霉粒子。”
“您算问对人了,天津美丰栈仓库后墙根,天天有扛包的偷摸卖散装米,用美军油桶布缝的米袋子,据说不掺一粒假。这次我一人来回扛不了多少东西,回头我再去天津的话,想办法多给您弄点。”
“再带两坛独流老醋!上礼拜买那醋,兑了半坛子井水,气得我三天没吃捞面。”转头瞥见车把上挂的布包,“这油纸裹的啥?”
“呦,差点忘了,起士林的奶油杂拌儿。杏仁豆腐用冰镇着呢,您赶紧搁井里湃着。”
“猴崽子会来事儿!下月初八我孙子满月,二十桌席面的海货可全指望你了。”说着扔过来两根小黄鱼,“定金拿着,剩下的见货结。”
“得嘞,您就瞧好吧。”
李天佑转身准备骑车离开,又听到牛爷在身后补了一句,“碰上卖沙窝萝卜的捎两捆,要绿皮紫心的!咦,这劳什子破匣子又灵光了”
转头又拐去了徐家,不巧正赶上徐天和他爹都不在,他拎着点心包绕到后院,瞧见关老爷子正蹲在石榴树底下,举着旱烟杆跟石墩子说话。
“您老跟谁唠嗑呢?”李天佑把油纸包搁在井台上。
关老爷子颤巍巍转身,脑后的灰辫子沾着柳絮:“跟谭老板对戏词呢!”烟袋锅敲得石墩当当响,“昨儿广和楼《定军山》,他那口髯口足有三斤重!”
李天佑摸出块栗子玛递过去:“徐天哥巡街去了?”
“去前门火车站接洋灰了。”老爷子突然瞪圆了眼,“你来得正好,谭老板说今儿加演《盗御马》,咱这就”说着拽住李天佑的衣襟就要往外扯。
“别介,”李天佑赶紧摸出怀表,“您瞧都晌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