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昨儿新腌的雪里蕻”徐慧真突然从柜台底下提出三个青花坛子放在桌上,弯腰时围脖滑落半截,扫过青砖地面,“三位回去尝尝,好吃再来拿就是。”
徐天和小耳朵谢过徐慧真后起身离开了,李天佑把两人送了出去,酒馆里只剩徐慧真和十七。铜火锅残汤凝出油膜,十七指尖摩挲着青花坛口的红布穗子,坛口红布上用细密的针脚绣着\"徐记\"二字。
他忽然起身默默收拾起碗筷,靛青棉袍袖口小心的挽起三折,露出磨毛的白色衬里,只是他擦拭铜火锅时特意避开了徐慧真的方向。
“这位是十七兄弟是吧,快别忙活了,早就听天佑说起过你,你年纪轻轻的顶门立户还得照顾瘫痪在床的老娘,是个大孝子啊。”徐慧真热情的阻止了十七帮着收拾桌子的动作,还把桌上几道没怎么动的剩菜归拢到一个大碗里,“十七兄弟甭嫌弃是剩的,这都是天佑专门给你们准备的上等的好菜,拿回去给老太太尝尝,天冷了也不怕坏,回去多煮一会儿煮软烂些,老人家好消化”
低着头一边忙活一边絮叨的徐慧真没有注意,十七的神色突然产生了变化,徐慧真颈间那条石榴红羊绒围脖随着动作起伏,在灯下晕开血玉般的光泽。
正在这时,出去送客人的李天佑刚好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十七背对着门口死死的盯着低头忙活的徐慧真,手背凸起青筋。李天佑心中\"咯噔\"一下忙走到两人中间,用身子隔开十七的视线,“今天麻烦十七兄弟了,大晚上的还劳烦你跑一趟,要不我骑车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李掌柜了,”十七低头一副腼腆的模样,退到了旁边阴影里,“离得也不远,我自己走路回去就是。”
李天佑把他送出酒馆门口,看着十七抱着雪里蕻坛子和盛菜的海碗渐渐走进黑夜的阴影里,衣襟手帕上歪扭的\"孝\"字却被照得发亮。
黑夜里,十七踩着积雪往家的方向走,怀里的青花坛子渗出一股咸涩的气息,混着旁边大碗里的饭菜香。月光掠过坛口红布穗子时,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教他用凌迟刀削下来的第一片胭脂红,那是前门妓院老鸨大腿内侧的皮肉,在桐油灯下还泛着蜜蜡一般的光泽。
胡同深处传来几声野猫的嘶叫,十七的布鞋突然陷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