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是听镇电影院退休的老放映员周叔讲的,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录像厅刚兴起的时候。
周叔负责的红星电影院是栋苏联援建的老建筑,红砖墙爬满爬山虎,解放前是美军的随军影院。那年深秋的雨夜,周叔值夜班时接到电话,说有部紧急放映的胶片要连夜送审。
放映室的老式放映机“咔咔”作响,胶片上的影像模糊得像蒙了层雾。周叔眯着眼凑近看,发现画面里是个穿旗袍的女人,正对着镜头梳头。她的动作机械僵硬,每次梳到第七下就会突然转头,露出后脑勺上的弹孔。
“奇怪,这胶片哪来的?”周叔嘀咕着查看片盒,发现标签上写着“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就在这时,放映机突然自动倒带,带子“咔咔”作响,冒出股焦糊味。
放映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周叔看见观众席第一排坐着个穿长衫的男人,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电影票,票面印着“太平轮特映场”。更诡异的是,男人的手腕上戴着块停摆的怀表,表链上系着朵枯萎的山茶花。
“同志,您这票过期了。”周叔走下台阶。男人突然站起身,周叔这才发现他的胸口插着半截船桨,海水正顺着裤管往下淌。“帮我找孩子”男人沙哑的声音像海底传来的气泡声。
周叔转身想跑,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他感觉皮肤一阵刺痛,低头看见男人的指甲缝里嵌着腐烂的水草,正在腐蚀他的皮肤。更恐怖的是,男人的影子突然变成了艘正在下沉的轮船,甲板上挤满了穿着民国服装的乘客。
“当年他们把我们锁在底舱”男人的声音充满怨毒。周叔看见放映厅的墙壁开始渗水,水里浮现出无数张苍白的脸,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戴着同款怀表。
周叔突然想起,红星电影院在文革期间曾是批斗会场。他颤抖着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电影票。火苗窜起的瞬间,所有观众同时转过头,露出后脑勺上的致命伤——有的人头骨凹陷,有的人脖颈被麻绳勒得发紫。
“还我公道”无数冤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叔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森白的骨头。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到兜里的工作证,照片上的自己突然变成了民国时期的水手服照,胸前还别着朵小白花。
放映厅的灯突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