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她是左衽门的人,我爹也是。那时候左衽门的规矩,比如今严酷且残酷太多。他们两个太天真,想脱离组织去过平静的生活。但那些高层不可能放弃这两个好用的利刃,宁可亲自将它们折断,也不会让它们有落入他人手中的可能。所以他们玩了个文字游戏,在最后一场任务中试图置他们于死地。我娘死了,我爹将不满九月的我从她的肚子里生生刨出来,带我走遍了天涯海角。后来他遭人陷害,被流放南国——就是我们踏足的土地。我费尽力气寻找他的踪迹,却不知他只剩下一截尸烛,老早就被邪神交到我的手里。我受到这般戏弄,最终将这里闹了个底朝天。”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种诡异的冷静。这算得上是精彩的故事,只要主角不是神无君本人,那他的叙述就不会令人心生寒意。诸如怜悯之类的感情,他们谁都表达不出,也不需要表达。如今的神无君已经足够强大,甚至这段悲哀的过往在很大程度上磨炼了他。听了这番话,连尹归鸿握刀的手也放松了些。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重新抓紧刀柄,质问他说:
“所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想说你有多理解我?不需要!”
“你是不需要。”神无君道,“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得到你的理解,或者同情。我只能说,我明白你行为的动机。不如说你有实力站在这里,我当对你刮目相看。”
“少说这些没用的话!”
“我的仇人是邪神,所以我除掉它们;我的仇人是左衽门,我却不能轻易将他们铲除。即使在那个时代,想要将它连根拔起也不容易。成为六道无常返回故土后,我的确手刃了几个与此事直接相关的参与者。而单单消灭他们几个,也不能彻底地改变什么,还会有更多的他们,和更多的‘我’诞生。受制于我新的身份,我只得选择最保守的方式:渗透,修枝剪叶,随后大刀阔斧。我不想成为什么组织什么门派的首领,所以也没有对左衽门的存在进行更多干涉。他们能如此兴旺且嚣张地存活至今,也有他们的理由,最重要的是雇主的存在。正如刚才说的,即使没有左衽门也会有别的什么。而让它们处于垄断地位,并加以控制,是最好的遏制方式。有时候,我也用得着他们。似乎扯得太远了……总之,我不否认职责使我在客观上成为你的仇人,我理解你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