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把自己割开。
梦还在继续。
柔软的内脏在地面流淌,但怎么也染不红那蓝黑色的墨迹。从墨水中伸出同色的手,诘难般指向地上散乱的器官。
你为什么要死?
谁允许你死?
你这样,也算对得起家里人的养育之恩吗?
死是不被允许的。
幸好。
还可以重来
坏的东西,可以修复、修正。只要出了问题,重来就好了;不合心意的东西,也都可以重新开始;哪怕出了意外,也能重头再来。
一定可以的,最理想的女儿,最理想的孙女,最理想的继承人。
可不论如何,最后,总是把自己弄得到处都是。
一切都是我们虞家的劫难,我们复兴的考验。一切都可以克服,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
回归正轨。
回归正轨。
回归正轨。
回归正轨。
回归正轨。
正轨轨轨轨轨诡诡诡轨诡诡诡轨轨轨轨诡诡诡鬼诡诡诡轨轨轨轨
纯粹的、不纯粹的画面在每一处荫蔽,每一处褶皱,每一处涟漪间荡漾,无处躲藏。无法抑制的晃动如地震般,脚下如波涛般柔软。上下颠簸,左右摇摆,一步也迈不出去,一刻也无法停留。直到支撑起虞颖而并不名为地面的某物塌陷,她陷落,也似上升。她同时看到四面八方,如同时长着千万双眼睛。画面层层堆叠、嵌合、分割。
每一个时间,每一种存在,每一度轮回,尽数在眼前铺开,在耳里铺开,在口中铺开,在生命里铺开。有什么让她分崩离析,各自相聚,而后散落。再聚,再散,再离合。她不再是自己的形状,自己的颜色。也或者她从来没有自己的形状,自己的颜色。
记忆的飓风,记忆的暴雨,记忆的洪流。
洗刷一切。
记忆的肿瘤,记忆的骨殖,记忆的亡骸。
埋没一切。
天地在沉降,她在沉降。记忆外的事物出现,穿插交叠,无法辨识。她从高空坠落,失重感再也无法驱散,延续着漫长的惊惧,无法醒来。坠入某种液面,某种交界处的一瞬,巨大的阻力